短歌行不行

前陣子帶妹妹到百貨公司的兒童遊戲區玩耍，巧遇了以前在單位開夜間社區成人國樂班的胡琴老師（以下簡稱w師），

巧的是w師也牽著一位小女孩，閒聊之下，才發現胡琴老師已經當了年輕阿公。

筆者當時看過胡琴老師全家，印象中女兒好像剛上大學、兒子高中，才隔頂多5-6年，怎麼那麼快就升格了？

w師搖搖頭有點無奈的表示，現在年輕人在想什麼根本抓不準，婚都沒結，想生就生了。

無奈當阿公的他，只好每天帶孫女來百貨公司遊戲區吹冷氣打發時間。

接著話題一轉，閒聊到以前的單位，算一算兩人都離開三年了，有些變化也不清楚了。

w師突然問筆者還記得員工l的父親嗎？筆者點點頭，

w師又接著說他年初上山回單位附近替葬儀社伴奏的時候發現l伯伯去世了。

員工l是相當的資深的員工，同事都稱呼他為l大哥，他的興趣除了在假日經營自己的茶園外，就是投資大量的台股。

經典事蹟就是600元買了htc，1000不賣，1300還是不賣，跌到800也不賣，破了600還不停損，一直持有到破百。

l大哥的父親是抗日老兵，跟著蔣委員長的精銳部隊一起來到了台灣，退伍後就在中南部山區的公家單位當個員工，（筆者聽其他資深同事說的。）

因為是福建人，加上地域都是講台語，所以l伯伯也只能用台語溝通。

l伯伯身份證的出生年月日據說是民國6年附近，據l大哥表示其實應該是民國十幾年出生。

好像是因為想要入伍從軍混口飯吃或者想提早退伍才謊報年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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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者剛到單位的時候，l伯伯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拿個凳子坐在門口曬太陽、看天氣。

山上夏天常下雨，他就會巍巍的站起來撐著拐杖晃動著身子，慢慢把竹竿上的衣服收進屋裡。

到了冬天他就會坐進l大哥的小發財的副駕駛座，理由是車子裡面比較不冷。

不過筆者有幾次都在l伯伯突然打開車門打招呼嚇了一跳。

就這樣過了三四年，許多同事離開了山上的單位，又有新的同事上山，但l伯伯作息依然一樣。

筆者覺得l伯伯很可憐，戎馬兵總過二戰，和山上姑娘結婚、也靠戰士授田證賺到了一片茶園，

也在公家單位服務到退休，還不知道為什麼可以把位子世襲給小兒子。（這些還是聽資深同事說的～）

不過到了暮年卻只能每天坐在門口曬太陽，老婆、孩子、孫子也不想答理他，只能跟路過的居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幾句。

對照台股掏金的阿土伯、放空巨鱷所螺絲、每天喝可樂的巴非特爺爺，

筆者覺得l伯伯其實有點近似行屍走肉，感覺每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在等到死神呼喚的那一刻。

五六年前聽說l伯伯好像生了一場病，幾乎不能走出戶外，筆者也因調到旁邊的單位鮮少看到l伯伯。

如今聽到l伯伯去世的消息，心中有點五味雜陳。

人的晚年是為了什麼而活？兒子婚姻？孫子成績？事業交棒...等等？

l伯伯最後的十年大概活的很痛苦，那種每次看到人就想聊兩句的表情和年老不靈活的動作，

其實是一種晚年活著的孤寂，也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悲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