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寶:《新譯搜神記》,三民書局,2010

 

干寶自敘著書的目的在於「足以發明神道之不誣也」。材料來源大概可分三類:承於前載、廣收遺軼、採訪近世之事。干寶亦言:「群言百家,不可勝覽;耳目所受。不可勝載。」因此搜神記中,收錄了一些情節類似的篇章。如卷18、第414則的〈細腰〉: 

魏郡張奮者,家本巨富,忽衰老,財散,遂賣宅與程應。應入居,舉家病疾,轉賣鄰人阿文。文先獨持大刀,暮入北堂中樑上,至三更竟,忽有一人長丈餘,高冠,黃衣,升堂,呼曰:「細腰!」細腰應諾。曰:「舍中何以有生人氣也?」答曰:「無之。」便去。須臾,有一高冠,青衣者。次之,又有高冠,白衣者。問答並如前。及將曙,文乃下堂中,如向法呼之,問曰:「黃衣者為誰?」曰:「金也。在堂西壁下。」「青衣者為誰?」曰:「錢也。在堂前井邊五步。」「白衣者為誰?」曰:「銀也。在牆東北角柱下。」「汝復為誰?」曰:「我,杵也。今在灶下。」及曉,文按次掘之:得金銀五百斤,錢千萬貫。仍取杵焚之。由此大富。宅遂清寧。

 

之後438〈安陽亭三怪〉也有類似的情節:

安陽城南有一亭,夜不可宿;宿,輒殺人。書生明術數,乃過宿之,亭民曰:「此不可宿。前後宿此,未有活者。」書生曰:「無苦也。吾自能諧。」遂住廨舍。乃端坐,誦書。良久乃休。夜半後,有一人,著皁單衣,來,往戶外,呼亭主。亭主應諾。「見亭中有人耶?」答曰:「向者有一書生在此讀書。適休,似未寢。」乃喑嗟而去,須臾,復有一人,冠赤幘者,呼亭主。問答如前。復喑嗟而去。既去,寂然。書生知無來者,即起,詣向者呼處,效呼亭主。亭主亦應諾。復云:「亭中有人耶?」亭主答如前。乃問曰:「向黑衣來者誰?」曰:「北舍母豬也。」又曰:「冠赤幘來者誰?」曰:「西舍老雄雞父也。」曰:「汝復誰耶?」曰:「我是老蠍也。」於是書生密便誦書。至明不敢寐。天明,亭民來視,驚曰:「君何得獨活?」書生曰:「促索劍來,吾與卿取魅:」乃握劍至昨夜應處,果得老蠍,大如琵琶,毒長數尺。西舍,得老雄雞父;北舍,得老母豬,凡殺三物,亭毒遂靜,永無災橫。


19卷的444〈丹陽道士〉也有相似的情節:


丹陽道士謝非往石城買台釜,還,日暮,不及至家;山中廟舍於溪水上,入中,宿,大聲語曰:「吾是天帝使者,停此宿,猶畏人劫奪其釜,意苦搔搔不安。」二更中,有來至廟門者,呼曰:「何銅?」銅應喏。曰:「廟中有人氣,是誰?」銅云:「有人。言是天帝使者。」少頃便還。須臾又有來者,呼銅問之,如前。銅答如故。復歎息而去。非驚擾不得眠。遂起,呼銅問之:「先來者誰?」答言:「是水邊穴中白鼍。」「汝是何等物?」答言:「是廟北岩嵌中龜也。」非皆陰識之。天明,便告居人言:「此廟中無神,但是龜鼍之輩,徒費酒食祀之。急具鍤來,共往伐之。」諸人亦頗疑之,於是並會伐掘,皆殺之。遂壞廟,絕祀。自後安靜。

 

三到兩個怪物,莫名其妙的「向法」便可以得到真相,魏晉時期的怪物倒是不太聰明。也可以說魏晉清談盛行,大家都很浪漫,生活小東西都可拿來kuso,

古代交通不便,很有可能口傳者偶而記憶錯誤把〈細腰〉內容稍作變動,變成了之後兩則大同小異的故事。

如同古代笑話,某甲咳嗽帶血絲→傳言變成吐鵝毛→最後吐出一隻鵝。

假使最早人類出自同一淵源,是否造物神、洪水傳說也是經由類似的途徑傳遞世界?

結論就是:天下文章一大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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